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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卷 生死试炼

第四十七章 可恨之人必有其可怜之处


第一批,第二批,第三批……

  总共八头长鼻子的阴鬼灵猴,凶猛前扑,又咬又抓,然而就在几秒钟的缓慢行走之间,慧明将这些家伙给轻松地消灭,尸体不存,化作如沙子一般的黑气流到了草地上来,悄无声息。正在跑过去将尹悦扶起的我看得瞠目结舌,没想到刚才还弄得我们麻烦到死的那些鬼猴子,竟然就这般轻松被搞定了。

  这简直是大学教授来做高中数学题,麻利得让我们这些费尽脑浆的家伙,自惭形秽。

  慧明将这些烦人的小喽啰给清理干净之后,那串佛珠化身为鞭,左三下右四下,在他的身边挥舞出了一道如同高僧大德一般的黄色佛光来,宝相庄严,濯濯发亮,白纸扇身周散发出来的那些黏稠的黑雾,纷纷往回收缩,不敢缠绕上去。慧明朝着白纸扇冷冷地笑着,似乎还有一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这十几年来,就学会了这些玩意儿?用鬼魂怨力来提升修为,之所以被称作是邪教,是旁门左道,其一是残忍而无人性,其二,却是会将人的心理和身体扭曲成,不出十年,你必然死去,何必呢?”

  听到这话,白纸扇将身上的袍子一掀开来,露出穿着短衫的上身来。

  让我恐惧的一幕发生了,这个外表干净整洁的男人,只见他袍子下的身体,已经有大部分开始腐烂,里面有无数苍蝇蚊子在叮咬,腐烂的皮肉流着黑黄色的脓水,熏臭的味道四处飘扬。

  他把那袍子一把扯下,然后丢落到后方的水潭中,美美地伸展了一下身子,脸上的神色十分奇怪:“师父,你或许说得对,修这鬼魂怨力,总是会有一些副作用的,但是你却遗漏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续命之道。有了这法门,我甚至可以再活五十年,一百年,而我也有了足够的信心,来超越你的力量。来吧,多说无益,打一架就知道!”

  白纸扇脚步一错,人便如同幻影,出现在了慧明的左方,手腕一转,那把沾染了我许多鲜血的折扇,便朝着慧明的脖子间削去;与此同时,白纸扇身边的无数恶鬼亡灵,也随着他的行动,朝着慧明横扑而来,根本就不顾忌那冉冉的佛光普照。

  白纸扇厉害,纵横西南的慧明却也不是虚负盛名之辈,这个高大威猛的老人性格刚强,见这叛出门墙去的徒弟亮出杀招,哈哈大笑,大叫一声来得正好,双手快速结了一个不动明王印,身形稳固,然后将缠绕着佛珠的右手朝着这精钢折扇的扇骨,一拳猛击。

  两者交碰,到底是白纸扇的法门天然被慧明所压制,在旗鼓相当的力量前提下,竟然被逼得往后倒退三步,脚跟不稳,差一点就跌落入了那深水黑潭中去。

  他回头瞅了一眼那咕嘟嘟冒开锅的潭水,一股凉意生上心头,还未有何反应,慧明便不依不饶,大步冲上前来。白纸扇往旁边平移几步,将攀爬上自己脖子上面的几条肥硕白蛆给拍到一边,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来,将瓶塞拧开,仰头就往喉咙里面倒去。

  就这当口,慧明已然抢身来到了他的旁边,双手又结大金刚轮印,微妙至极,当胸印向了白纸扇。

  轰——

  根本没有半点留情的慧明一掌印在了白纸扇的胸口,半边胸腔都塌陷了下去。当刺耳的骨头断裂声,从场中传过来的时候,我的眼皮忍不住地跳动——慧明的战斗方式,跟我竟然是基本相同,都是通过“九会坛城”的真言加持,将那九字奥义融于身体与精神之中,磁场共鸣,意志叠加,然后达到己身为佛的境界,战斗的时候如同佛前罗汉,厉害非凡。

  我观慧明这行云流水的一套打法,想来应该是进入了华严宗里妙觉次第的境界,恐怖如斯。

  他就如同降龙伏虎的罗汉,自己就是一方世界,根本不惧任何邪魔外道。

  看到他的这功力,我心生羡慕,不知道他所谓的欢喜禅,到底是如何修。不过作为鬼面袍哥会的白纸扇,也并不是些许杂鱼所能够比拟的,他的胸腔骨头被震得碎裂,却并不大叫,反而是迎身而上,一双干净洁白的手攀上了慧明的脖子上去,指甲倏然长了一截,就要往老和尚的动脉大血管里掐去。

  我眯着眼睛瞧,心中焦急,这个白纸扇像僵尸,比像人更加多一些,若是慧明被掐破大动脉,估计我也逃离不了。然而我怀里的这震镜仍在回复,无论我如何催动,都没有任何迹象;有心上前相帮,却发现这种等级的争斗,浑身伤痕的我脆弱得如同一个生鸡蛋,难保自己就被波及到,伤及了无辜。

  虽然我并不喜欢慧明,但是看到他在这里拼命,我却也走脱不得,故而心中开始默念起金蚕蛊之名,让这个暴菊未遂的家伙赶紧过来,我好找机会相帮。

  然而慧明既然支使旁人离开,一是不想别人知晓太多的秘密,二也是有着足够的信心,见白纸扇凭恃着自己如同腐尸一般身体,要与自己两败俱伤,口中大喝一声“裂”,全身肌肉顿时一阵铁青,气血停滞,如同铁板一般。白纸扇尖锐的指甲,非但进不了半寸,反而有一股刺激的电流,朝着他腐臭的身子里沿袭而来,让他浑身一阵狂震,心魂失移。

  白纸扇不急反笑,恣意地狂笑着:“你这老狗,几十年过去了,都是这几招,真的以为自己要成佛么?”

  他的嘴唇苍白,不断地抖动着,脸色越来越黑,如同抹了锅灰烟儿,慧明一击而中,并不言语,双手结印又想朝着塌陷的胸口打去,然而他发现自己根本就前进不了一步,人被白纸扇给紧紧缠住,这一对旧日的师徒,就如同缠绵悱恻的好基友,紧紧相拥在一起,腾挪移动,就是不能攻击对方。

  这两人紧抱在一起时,也有专门的武学套路,譬如柔道,又或者小擒拿手,以及其他,皆是那方寸之间杀机交锋的好门路。两人师徒一脉相承,又走的是文武双修的路子,既能动武,也能修术,故而对彼此的手段都通晓个大概,于是一时间两个人一边打斗,一边放倒身子,在潭前的草地上,滚将起来。

  这一滚不要紧,白纸扇罗青雨体质异于常人,整个人除了脖子以上的脸面外,各处都腐烂起来,上面有白色的肥蛆、黑色的尸蟞以及绿油油的大头苍蝇附着,如同养蛊的陶罐。他倒是习惯了,并不觉得不自在,然而他师父慧明,却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正常人,也没有练就那罗汉 真身,不说是细皮嫩肉,那尸蟞咬一口,也要疼一下。

  目前的情况并不是一只尸蟞,那三五十只虫子已然从白纸扇的身上爬到了慧明身上去,好几只绿毛苍蝇,已然飞到了他的鼻孔前,奋力拱身往里面爬。
  
白纸扇一边与师父滚草地,一边快乐地呐喊着:“哈哈……哈,我的恩师,你可知道你的藏私,让徒儿受了什么罪过?我这些年受过的苦楚,让您老人家消受一会儿,你应该是不会介意的吧,哦?”
  
慧明怒发须张,大声咆哮:“你这畜牲,当初捡到你,我就应该直接把你扔进那茅坑里面去,淹死的了,免得在这里祸害世人!”  
 
白纸扇继续撩拨慧明,说恩师,你知道么,我想要强大,不仅仅是因为我的欲望,还是因为我想要逃离。你知道么,我在十四岁的时候,就被你那丑陋的女儿给……我含辛茹苦,卧薪尝胆地这么些年,就是想让我那藏私的师父,刻薄寡恩的师娘还有我那让人作呕的师姐,让你们一家人,都声败名裂,成为世人的笑柄,只可惜啊,那贱人还没等我报复,就死了,我恨啊……

  听到白纸扇的一番表白,慧明浑身一震,眼睛亮了起来,里面蕴积着无比的愤怒,双手一撑地,怒火冲顶,头发都飘了起来,缠在他们身边的缭绕黑气,一片摇晃。他看到了正拖着伊悦往远处退去的我,不由得气愤地怒吼:“陆左,你还不赶快上来帮忙,小心我治你个见死不救的罪名……”

  他的声音洪亮,小半里地都能够听得到,我不由得叹一口气,将昏迷的尹悦放倒在地,然后捡起一块碗口大的石头,朝着在地上翻滚的两人冲了过去。

  见我犹豫一阵,终究是冲上前来,白纸扇脑门青筋浮现,怒目圆瞪,说你是在找死!

  这话音刚落,他们后面一直在翻滚的深潭突然一阵波动,我之前看到的那口青铜棺樽突然在无数血肉尸骨地堆积托举下,慢慢地浮上了潭面,开始往着上方托起,那四根长长的黑铁锁链逐渐被绷得紧紧,深埋在潭壁里的那一段,有着无数金光浮动。

  随着青铜棺樽被那些伪铜甲尸的肉块托举上升,黑铁锁链被撑到了极限。

  突然,咔嚓一声,左边的那根锁链终于断开来。


南无袈裟理科佛说:滚草地啊有木有?此处应该会有掌声!这么重口味的情节,今天的推荐票应该会很给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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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卷 生死试炼

第四十八章 那一抹红色


  这青铜棺樽十分巨大,相比我们乡下常见的那种黑漆棺材,要大上好几个尺寸。

  它表面上附得有很多古朴而奇怪的花纹,似乎是人,又或者是某些景物的描写,当然,还有许多细碎的符文,聚集这口棺樽的表面,布置成了一种奇妙的法阵来。

  那黑铁锁链本来紧紧扣住了它的四个角,然而左边的那一根突然断裂,顿时一阵剧动,往着反方向晃荡而去,下面的累累尸块也都重新跌回了潭底去,溅落无数水花。然而那青铜棺樽并没有随之而落下,它悬空着,下方似乎有黑色氤氲在盘旋游绕——这些黑色氤氲,全部都是那些伪铜甲尸所携着的亡灵怨气,此刻正被青铜棺樽里面的某种东西吸纳着,聚集在了下方处,继续往上面浮动。

  喀、喀、喀……

  黑铁锁链被那些怨气托举的力量,绷得紧紧,似乎已经到达了极限的境地。

  看着这阴森诡异的情形,站在潭边七八米远的地方我遍体发凉,浑身一阵又一阵的鸡皮疙瘩,过电一样地冒了出来,心中不由得懊恼不已——威尔曾经数次提醒过我,这个山谷中有大恐怖,而这恐怖的大部分缘由,皆来自于这黑水深潭之中。我早晨的时候见到过这青铜棺樽,只觉得奇怪,然而在敌人追杀的压力之下,却又放在了一边,不作理睬。

  我们甚至因为那潭水中无数恐怖食人的红线牙签小鱼,而将这里作为敌人的埋葬之地。

  刚刚这深潭将黎昕所倚仗的伪铜甲尸群给吞没,我还洋洋得意,自以为是一件以少胜多的战绩,然而我却忽略了那些鱼之所以存在,有很大的可能,是将这青铜棺樽禁制在潭底的那人用来防止野兽或者人类进来,误将其打开的布置。

  现在想来,正是那些死去的生灵怨气,给了这青铜棺樽足够的动力,让其浮出潭中,重见天日。

  只是,这里面,到底装着什么东西呢?是一具积年日久的僵尸么?还是……

  这诡异的场景,也让在草地上生死决斗的师徒二人停止了拼命。他们两个在做了一番思虑之后,几乎同时放开了对方,都朝着相反的方向退去。

  慧明翻身起来之后,在自己的身上不断拍打,并且使劲儿吐口水,扣鼻孔,试图将身上那些虫子都弄出来。然而那些小东西哪有那么好摆脱,有的甚至于更加深入了,他却也有些着急,连念了两遍“灵镖统洽解心裂齐禅”,然后双手合十,结内狮子印,一声真言怒吼,曰“洽”,这才将身上的所有虫子给悉数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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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这一切动作之后,他竟然连招呼也不打,闷不吭声地朝着来路,大步撤离。

  我望着这个魁梧老人飞快的身影,这才知道他之所以能在宗教局隐秘战线的那种危险部门,能够安然活到八十岁,其惜命的功夫,却也是十分值得小辈学习的。然而他刚刚跑出近十米,脚步骤然一停,不再前行了。我往远处看去,夜色中,只见原本清晰可见的树林草木等一应景物,都变得模模糊糊,淡薄得紧,根本就瞧不出分明来,而慧明犹豫不前的样子,让我很快就确认到,我们已深陷于一个恐怖的阵法中。

  这阵法或许是在这具青铜棺樽浮出水面的那一刹那,便已然启动开来。

  在这个黑水深潭所处的一片低洼地上面,景色分明,而再往远处瞧,便已然如同隔绝于世,走脱不得。慧明的脸色阴晴不定,踌躇了一下,竟然不再前行,而是返转过来,离我四米远,如临大敌,紧张地看着那深潭上空的青铜棺樽,一点一点地脱离开黑铁锁链的拘束。

  白纸扇已然闪身跑到了昏迷不醒的上衫奈美和躺倒在地的加藤亚也旁边,他也没有离去,而是神情凝重地望着前方。经过与慧明的一番搏斗,他的脸色越加苍白了,胸口凹陷的位置开始缓慢地回鼓起来,那些黑色的鬼影雾气,正围着他旋绕不定,最后停聚在了他手中的那把折扇之前。

  我们都挺住了呼吸,翘首以盼,看着这潭中升起的青铜棺樽,持续往上升起。

  在两分钟之后,我们听到了几道让人牙酸的金属扭曲之声,突然之间,喀喀喀,几声爆裂沉雷一般的炸响轰然出现,那三根束缚住那青铜棺樽的黑铁锁链,全数寸断,高高抛洒而起,散落各处。

  骤然的炸响,让整个空间都为之一震,嗡嗡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到了我的耳朵中来。

  我胸中沉闷,躲开头顶上面砸下来的铁锁链,感觉喉咙痒痒的,使劲儿咳嗽,结果吐出了好几口浓黑的血痰来,跟那豆腐一般,粘结成块,一股腥臭就扩散开来。

  这东西是如此的邪门,竟然还没有出现,就将我震得出现内伤,呕血几口。

  那青铜棺樽脱离了黑铁锁链之后,往上抛出六七米,然后在空中翻滚几周,重重地砸在了慧明身前五米处水潭边。这东西分量很沉,砸在草地上面,根本就没有翻滚,而是直接深深地陷入了泥土中,将整个平地都轰击得一阵颤动,山崩地裂一般。我的脚底抖了几抖,脚板心一阵发麻,抬头看去,只见那口青铜棺樽的盖子在这一番震动之中,开启了一条缝隙来,而之前承托着它的那些怨力,则疯狂地望着那道口子,狂涌而去。

  看到这幅场景,我不由得莫名想起了在青山界的耶朗石殿之内,似乎也有这么一口棺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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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那一口是用那黑曜石做制成,装着一具不知道沉淀多久的古尸,而且还是一个女人,顶级飞尸,几乎就要成就了旱魃的境界。当时若不是杨操请神上了我的身,估计我们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已经化作了枯骨,命丧幽府,不在人世。那么这一口棺樽里面,究竟会藏着怎样恐怖的东西呢?

  我想着威尔一谈及这深潭中的东西,脸色发白的模样,也不由得跟着发抖,拳头紧紧攥着,手心全部都是油津津的汗水。

  仿佛是记忆中吻合的事情一半,潭边,水花四溅,那口沉重的青铜棺樽里面有一股力量,在缓缓地推动着那棺材盖子,咔……咔……咔!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面,格外地让人寒冷,而里面仿佛有个黑洞一般,那些怨力已然全部都被吸收进去,就连隔着深潭、在旁围观的白纸扇,他身边周围的那些黑色怨灵都在摇晃不定,似乎有被吸进那棺樽里面的可能。吓得他再也不敢如此拉风,折扇一卷,将其收归入内。

  见到那青铜棺樽的盖子即将就要掀开起来,慧明的脸色数变,终究还是决定挺身而出。

  他紧紧握着手中的佛珠子,几步上前,从怀里掏出了好几张金光闪闪的符纸,也不见什么动作,手指仅仅一搓,有两张符纸就开始“噼里啪啦”地燃烧起来,逼发出恐怖的气息。而另外两张,他啪啪两下,全部都贴在了棺樽的首尾两处。

  这一番张罗,那棺樽停止了摇动,似乎沉睡了过去一般。

  慧明松了一口气,围着这青铜棺樽走了一圈罡步,然后深吸一口气,伸出手,准备把棺材盖子合拢封印。

  然而就在此刻,一直悄无声息的那棺材盒子突然剧烈抖动起来,慧明往前伸出的手一停顿,猛然上前,将那盖子给推得与原来的地方平齐。然而这刺耳的“吱”的一声刚刚响起,突然更加沉重的一声响动,轰——

  那棺材盖子被推起来,竖直,然后如同一片树叶般轻巧地往后飞去,跌落在水潭中去,溅起了许多水花来。

  月光如水,这个时候的我猛然感应到,那些恐怖的红色牙签鱼虽然还在,但是已然没有了生命。

  棺樽里面的那东西,竟然在刚才出水的那一瞬间,将潭水里数以亿记的小鱼儿,悉数震死。

  在那棺樽骤然打开的那一霎那,慧明狂吼了一声:“镖……”

  然后他的手指间夹着的那两张符纸,往棺樽里面给扔了进去,双手则紧紧抓着那串黄色的佛珠,运劲,激发里面蕴含的力量,护住自身。一道飓风以那青铜棺樽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吹去,我猝不及防,往后面跌了一个跟头,抬起头,但见一只手,攀在了棺樽的边缘。

  这是一只瘦而滑腻的手,上面似乎长着很多苔藓一般,有些发绿,像是脱水的鸡爪。

  接着是另外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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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在我心惊胆战地注视下,一个黑影从那里面,扶着两边的棺樽边缘,坐直了起来。在看到这玩意的第一眼,我觉得怎么那么眼熟——它是一个干枯的人,肌肤皱巴巴的,紧紧地包裹在颅骨上面,头发像水草一般,一缕一缕的,顺着脸廓黏黏地粘着,看不出年纪,因为实在是脱水得厉害,就如同一具骷髅上面,蒙了一层皱巴巴的人皮子;它的眼睛根本就已经睁不开了,缝隙里面露出了一缕白色,变成了两个黑洞的鼻孔一阵抽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突然,它朝着我这边看了过来,猛然睁开了紧紧沾连的眼睛。

  红色,诡异的红白相间。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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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无袈裟理科佛说:
连续好几天的加更,累得我吐血,今天就不加更了,小佛求饶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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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卷 生死试炼

第四十九章 信任和抉择


  这具僵尸从青铜棺樽中缓慢爬起来,睁开眼,里面有着慑人心魂的魔力。

  我无法用言语来跟诸位准确地形容我所遇到的这种感觉,若强行描述,就如同我的脑子被一把大锤子重重敲击,完全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了一般。这法门,跟死去的传奇男爵爱德华所拥有的精神冲击,如出一辙。当我意识恢复的时候,看见慧明全身金光大放,濯濯生光华幻彩,手持着佛珠,正在与这具干枯的僵尸,战作一团,好不厉害。

  我双手撑地,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倒在了泥地里,身边是被那些红线牙签小鱼折磨得奄奄一息、不知死活的武田直野。我发现我已经联系不上金蚕蛊了,边界那个朦胧的阵法将我们与整个世界都分离开来,如同两个不同的位面,金蚕蛊与我息息相关的那种亲切感,被生生地割裂开来。

  我突然感到好冷,这里面既有失血过多所来带的体温下降,也有一种安全感的丧失。

  朵朵不在我身边,小妖朵朵已然沉眠,就连可爱的肥虫子,都与我分属两个世界。

  作为一个养蛊人,我自然知道什么是我的根本——没有我的这吉祥三宝,我可以说我真的什么都不是。在那一刻,我显得是那么的无助,双手撑着冰冷潮湿的泥土,我的手不停地在颤抖,嘴唇腥甜,一抹,才发现自己的鼻子不知道为了什么,什么时候,冒出来好多血来。

  这血粘稠不化,并不像是普通的鲜血,而是那陈积许久的脓血,有一股膻腥的臭味。

  我尽量睁开眼睛,扩展我那模糊的视界,我看到了慧明正在与那具从青铜棺樽里面跳出来的僵尸在拼斗。人与人相搏,无非就是拳拳到肉,稍微精彩一些的,也就是各种眼花缭乱的招式,出不得什么彩头,然而这人与非人之间的交锋,确实是大放光华,让我虽然不喜慧明这老和尚,但是却也对其一身的本事,不由得心生佩服,大为赞叹。

  那僵尸其实并不算高,它仅仅就只有一米四五,如同一只大猴子,不知道过了多少的岁月,使得它几乎已经完全脱了水,仿佛就像一幅骨架宽大的骷髅上面,蒙上了一张人皮子,这样的形象,便让人感觉十分恐怖;许是在青铜棺樽里面待得太久,它浑身都长着一指粗的绿毛,铜绿幽蓝,又显得十分杂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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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与其他的僵尸所不同的是,除了牙尖嘴利,指甲尖锐而修长之外,在它的身体周围,萦绕着一种沉淀不去的黄色能量圈,层层变幻。这种光华犹如彩虹,诸般色彩,其形状仿佛我们常常在神话剧中,诸天神佛后脑瓜子上面的那种佛光,那是一样一样儿的。

  不过诸佛的光芒,乃觉悟众生,犹如太阳破除昏暗。

  《念佛三昧宝王论》卷曾有云,曰:“金山晃然,魔光佛光,自观他观,邪正混杂。”若这么说,它这萦绕身边,忽黄忽黑的能量圈场,便是那与佛光一个级别的魔光。倘若如是,这具已入魔道的僵尸,那绝对是让人恐怖的存在。

  难怪在这深潭中镇压它的古人会作出如此诸番布置,又将这一大片区域都作了阵法,想来就是怕其逃出青铜棺樽,出去丛山,为非作歹,遗祸人间。

  然而也就是如斯厉害的一个人物,方显得慧明的真本事来。

  他之前与自家徒弟罗青羽的拼斗,并不出彩,然而此时,却也是如同佛陀罗汉附体,遍体生光,氤氲盈身,与这敏捷而恐怖的黑潭魔尸正面交锋,却并没有落入下风,双拳相交,立刻有大股的气劲爆发,沉闷声如雷轰鸣,轰隆隆,轰隆隆,这声爆在整个阵中回荡,让人站立不稳,只想趴下来。

  就格斗而言,慧明老和尚的速度算不得快,刚刚与白纸扇火拼一场的他有伤在身,并没有满场地跑路,而是将门户守得极为森严,不时出拳应对,反而是那具黑潭魔尸,它并不以力量压倒,而是蹦来蹦去,十足一个活脱脱的大猴子。

  黑潭魔尸似乎有些畏惧慧明缠在右手上面那串佛珠子,两者每一次撞击,都不由得浑身发颤,如同电击。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闪电一般的交手已然持续了好几分钟,互有胜负。

  不过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活了近八十岁的慧明终究还是年老体衰,而对手却是个不知道在这养尸地封印了多少年岁月的魔物,自然不能够跟这种东西比持久,他在又一次大喝一声“统”,此真言能够在遭遇困难时反涌出强烈的斗志,有誓不罢休之感,然而贾老先生却有一种后力不继的虚弱感,一边勉励抵挡,一边朝着白纸扇和我大声喊道:“你们两个再不上前相帮,是想等着被各个击破,依次赴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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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卷 生死试炼

第五十二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此时的白纸扇,完全就是一副恶鬼模样。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褪去,就剩一条黑色底裤,将其不雅之物给遮盖;自脖子以下,身体、胳膊以及大腿,上面的肉全部都已经腐烂,或灰白,或粉红,流着烂脓,上面有好多黑头蛆虫和尸蟞在爬动;即使没有腐烂的地方,也皆是红色或黑色的痘疮,尤为恐怖;他身体周围那些恒存游动的怨力黑雾不见了踪影,显然也是吃了慧明刚刚那一记暗算,丧失了大部分的功力。

  不过慧明似乎并没有算到白纸扇身上有着什么样的宝物,正如我身上有着这震镜一般,双双都避开了他筹谋已久的必杀一击,存活下来。

  正如他之前所担心的一样,白纸扇罗青羽根本就没有在意自己向信仰的天女魃所发出的誓言,一爬出水潭,便毫不犹豫地将双手伸进了慧明的胸膛,十指如刀,将昏迷中的慧明剖心挖肺,好是一阵搅动。濒临死亡的慧明在最后一刻,醒转过来,发现自己的胸腔被剖开,顿时怒目圆瞪,发出了愤怒和不甘的嘶嚎声来。

  然而他为了将黑潭魔尸体内的魔光打出身外,结出的宝瓶印将身体里所有的力量都给吸收殆尽,此刻能够做的,也就是回光返照地嚎上一嗓子了。

  我并没有上前救援,而是拖着地上的加藤亚也,朝着后面四五米外退去。

  此刻的我也是天旋地转,心中有发狂的恐惧——尼玛,这样都没有死,慧明老和尚,难怪你成就有限,无论是手段,还是运气,都是一等一的差劲。

  慧明在最后一刻伸出了双手,死死地抓住白纸扇伸进自己胸口的手,拼尽全力问了一句话:“为什么?”

  看着这个曾经养育和教导了自己二十几年的老人,白纸扇疯狂地大笑,脸上的肌肉抽动,回答他说:“是仇恨啊,我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就是恨你啊!我要证明我终有一天,我会比你还厉害,我会亲手杀了你,然后让你的家人永远活在悔恨当中,后悔她们当初,为什么待我如狗……”

  在白纸扇的搅动中,慧明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他或许都还没有听完自己徒弟说出的自白,便带着遗憾和不甘,离开了人世。我放开了沉重的加藤亚也,奋力地往后面爬去,仿佛离那个恶魔越远,就越有安全感一般。然而看到了慧明闭气,白纸扇抬起头来,凝视着我,脸上有一种古怪的艳红:“你杀了我师姐,杀了我一生中唯一的女人,也是最痛恨的女人,我是应该恨你呢,还是应该感谢你啊……”

  我一边往后退,一边愤愤不平地骂道:“艹,关我屁事啊,我根本没对贾微那老娘们怎么样!”

  “师父……”

  正当我们两个对峙的时候,突然从南边传来了一声悲愤欲绝的声音来,我抬起头,只见赵兴瑞从西南角的一个方位中,闪身而出,然后朝着这边冲了过来。看到老赵望向慧明的尸体如此悲愤欲绝,又听到他口中所唤来的称呼,我这才知晓老赵一路上显得纠结的样子,原来竟然因为他是慧明老和尚安排在我身边的暗线,所以才会如此。

  见到这个挽着道髻的男子口唤师父,白纸扇原本前行的身子停住了,然后静静地瞧着跑到身前来的老赵,颇有玩味地笑了,说原来是我的师弟啊,只是为何要作一副道人的打扮?

  老赵身上也尽是伤,血淋淋的一片,见到杀害自己恩师的凶手竟然称呼他为师弟,顿时脸上一阵愠怒,手中的桃木剑一举,说佛本是道,几近相连,你这畜牲,待我替师父清理门户!说完他举剑就往前刺,气势汹汹。

  然而一番大战,老赵的体力也是耗损殆尽,凭的也正是心头的一口气,在前几式凶猛杀招之后,顿时脚步轻浮,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白纸扇也不并讲究什么师兄弟情谊,挥爪就朝着老赵的脖子间抓去。

  就在这时,一把飞刀射到了白纸扇尖锐指甲的前面,迸射出好大一团火花来。

  老赵躲开这么一击,在地上翻滚一番,终于止住去势,然后翻身起来,一脸悲愤。

  紧接着,之前随着慧明前来的黑脸教官拔志刚带着朱轲以及白露潭、王小加等人赶了过来,一道白影飞掠,朵朵带着哭腔扑到了我的怀里来:“陆左哥哥,呜呜……你受伤了?”

  我紧紧抱着朵朵,只见秦振、威尔也出现在了水潭边缘,身形踉跄,但还是能够坚持,晓得他们差不多已经料理了那两个供奉,心中不由得安静下来。

  见这么一大伙人围将上来,白纸扇不悲不喜,甚至都没有逃走的意思,缚手而立,静待着这些人将他给团团围拢。拔志刚看到慧明死去,又见到这鬼面袍哥会的二号人物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不由得厉声问道:“罗青羽,你们袍哥会今次杀尽我集训营的成员,上面必然大受震动,就像十年前一样对你围剿,你若知趣,赶快束手就擒吧……”

  白纸扇见宗教局的人将他团团围住,并不害怕,反而有些不屑地看着面前这个黑脸汉子,冷冷地说道:“此次若是黑手双城那大魔头的手下大将林齐鸣带队,我或许就撤退了。但是,拔志刚,你就是个困于山中的教书匠,整日操练这些个初出茅庐的菜鸟,凭借着上面的余威震摄手下,就自以为很厉害了?你的实力或许还不如集训营的某些学员,不过就是个技术官僚而已,老子未必会怕你啊!”

  被白纸扇毫不留情面地点破脸皮,拔志刚的脸上一阵白一阵黑,恼羞成怒,大喝一声:“放屁!”

  见到拔志刚如此反应,白纸扇反而笑了,他将手上的血往地上的慧明身上揩了揩,然后将蜷缩成一团的黑潭魔尸给从地上拉起来,如同一个盾牌般举在胸前,说拔志刚,你若是真的想证明你的尊严,那么就过来,跟重伤无力的我打一场,倘若你赢了,我就收回我刚才所说的话,不然,你就背负着软蛋之名,好好地教导你这些可爱的学员吧。

  我冷笑,这个白纸扇到了现在,居然还在耍心眼,被人团团围住,居然还忽悠着黑脸教官跟他单挑,想一对一地耗死我们,简直是好算计。不过我此刻浑身酸软,别说是上前打个太平拳,就是站立都觉得难以为继,要不是肥虫子又进入了我的体内,估计我现在就趴在地上了。

  不过我倒也是十分佩服这个家伙的本事,被打成了这副模样,居然还有会把黑脸教官的怒气给撩拨起来,然后有绝对的信心战而胜之。不过到了这个时候,谁还愚蠢得会中了他的激将法,跟他搞什么劳什子的单挑呢?

  朱轲、那两个陌生青年以及秦振、王小加、白露潭和老赵,都一步一步往前,准备将面前这个如同僵尸一般的袍哥会大人物给擒拿,然而一直阴着脸的拔志刚突然挥手说道:“都停住,往我来收拾他!”

  他的话让众人一阵错愕,都以为听错了,然而当他沉着脸再次说一遍的时候,我们才知道,他要玩真的。

  显然,为了证明自己,拔志刚选择毅然了应战。

  慧明死了,目前拔志刚就是老大,他的话自然没有人敢质疑,于是众人收了手,在旁警戒着。拔志刚说打就打,双手一展,顿时四五把飞刀,如箭射去,飞临到了白纸扇的面前。这个家伙如猿猴一般收缩,将整个身子躲入那具没有声息了的黑潭魔尸身后,丁零当啷几声响,那些飞刀竟然入不得半寸,皆跌落在地上来。拔志刚大步向前,冲到了白纸扇面前,挥拳就砸,白纸扇依托手中的黑潭魔尸周转。

  两人在世几秒钟的时间里,过招无数,我发现拔志刚并没有白纸扇所说的那么弱,作为武者出身的他,在近身搏击之间的造诣,甚至能够与慧明堪比,不落白纸扇下风。

  然而少了旁人的牵扯,白纸扇终于调节好了气息,他的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缓缓地笑道:“你们都以为我要逃,以为我眷恋鬼面袍哥会的权势,但是却没有想到,大仇得报的我累了,黄泉路上好寂寞,你们且陪着我一起走吧……”

  此话说完,他腐烂的身子上面突然伸出好多粉红色的肉条和黑雾,将自己手上的那具僵尸给深深缠住,然后浑身竟然如同橡皮烂泥,附着熔解上了黑潭魔尸的身上去。一想到两者融合的威力,我心中就胆寒,毫不犹豫的抬起手中的震镜,准备往前照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乌黑的天空中突然有一道又一道圆圈出现,那深潭上空原本出现海市蜃楼的地方,圆圈汇聚成一个半人高的黑洞口。

  停留了三两秒钟之后,登仙岭上相似的场面陡然出现,从里面又探出了一个只有半角的牛头人来。

  那气势,如山似海。


南无袈裟理科佛说:
过度使用震镜的后遗症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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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在地穴洞府里面,震镜终究是不能够炼化好啊,麻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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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卷 养伤期间三五事

第一章 时间如流水,寒光照辎衣


 2009年6月上旬,我和杂毛小道返回了东官。

  茅晋事务所的合伙人顾老板在得知了我的情况后,连夜从香港赶到我的住处,了解了病情之后,他不无关心地问我,要不要帮忙转到香港的医院去?就医疗条件和复健水准来说,香港的几家医院在整个东亚地区,都属于一流的。

  我婉言谢绝了他的好意,表示只需要找个地方静养即可,并不需要到处寻医问药。

  顾老板自然是知道我的身份,也不多加劝阻,不过第二天还是发动了他的社会关系,在东官西郊一家很有名的疗养医院里,帮我安排了一间高级病房。那家疗养院我知道,在东官很有名气,林森茂密,环境优美,之前是作为老干休所,占了很大一块地盘,后来被某权贵子弟承包,改成了度假山庄式的疗养院,医疗复健的医生和设备,在南方省名列前茅,能住在里面的,都不是寻常老百姓。

  我本不想如此麻烦,不过顾老板也是一片心意,而且我确实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养身体,故而答应下来,在第二天下午搬进了疗养院。

  回东官并不想大费周折,故而并没有通知鹏城和洪山的一众好友,便是同城的阿根,也只是打一个招呼,并没有跟他说太多。不过赵中华那里,自然是知道我的行踪,故而前来探望我,拎了些水果,并给我带来了单位的慰问金。见到我瘫软在床上不得动弹的模样,赵中华深深内疚,搞得我倒是反过来,劝了他好半天。

  按照现代医学,我能够恢复直立行走,估计也要三五年,不过我体内的肥虫子虽然沉眠,但是却依然在作用于我,故而我有信心在年底之内,重新站起来。

  赵中华到底是江湖儿女,并不惺惺作态,伤感一会,便跟我谈及近日来发生的事情。

  东北那边的动乱差不多已经结束了,经过为期近两个月的抓捕工作,大部分越狱的逃犯要么被击毙,要么重新押回了监狱,参与外部接应的邪灵教人员也伤亡大半,风魔何苏秉义在沈阳郊区被陈老大带队劫杀身亡,但是媚魔却得以逃脱——噢,对了,逃犯名单里,那个王初成你还记得吧,他也跑了。此次南北大案一出,高层震动,赋予了宗教局更多的权力,四处出击,风声鹤唳,手段也强硬了许多,估计近半年,一直到明年秋天,邪灵教都会蛰伏养伤,少有动静。

  我点头,说这些家伙再跳脚,也不过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丑而已,上面若真的下定决心整治,他们恐怕连生存都不易,都说小佛爷虑谋深远,智多近妖,这回倒是失策了。

  赵中华说未必,他或许另有深意也说不定,这种枭雄人物,你还真的不能用普通人的心思,来揣度他。

  我们谈了一个多小时,大事来临,东官分局这边的事务也繁多,便是赵中华这般闲云野鹤的人,也被拉出来当牲口一样使唤,得不了闲,故而匆匆离开。之后几天,李家湖也抽空过来看我,说及雪瑞入缅一事,有些忧愁,说这么多个月了,都一直窝在那个小山村里面,也不知道个情况,本来还想央求我去探望的,结果我这里又出了这等子事情,真的是让人头疼。

  我还是好声安慰,让他不用担心,蚩家婆婆不是妄邪之人,想来只是留雪瑞在村子里养伤而已,关心则乱。

  起初的几日,来看我的人不少,茅晋事务所的属下,铁嘴张艾妮、财务简四、公共事务专员苏梦麟、前台小澜,还有两个“走动”老万和小俊,都纷纷前来,特别是老万,赖着不想走,说要报恩,一把屎一把尿服侍我,被我叫小妖把这家伙给轰走了。

  杂毛小道天天来看我,又过了几天,虎皮猫大人也把鸟窝搬到了我的房间里来。

  为此这里的护士跟我提了好几回意见。她们这里是高级疗养院,有些客户对鸟儿过敏,再说了,这会儿时间禽流感,终究不是很好。她说话不过大脑,被虎皮猫大人听到了,好是一通骂:“小娘皮,你才禽流感呢,你全家禽流感,你们一村子禽流感……天下之大,还有大人我待不得的地方?这简直就是笑话,我会告诉你我以前很牛波伊么?滚蛋儿去!”

  小姑娘被这只肥硕如母鸡的鸟儿好是一通骂,不知所措,眼泪水都滚滚流出来,抽抽噎噎地跑出去。

  不过她后来倒是再也没有提及此事。

  日子便这般过着,大整顿依旧在持续,外界如火如荼,我却在某个风景秀美的疗养院里静养,每天都是睡觉、挺尸、吃饭,看书,听两个朵朵给我念书,还有就是被小妖推着轮椅到处转悠,跟这疗养院里面的病友们聊家常,他们都是说白话,我在南方省厮混许久,倒是也能够学个大概,也不知道对方身份,反正都是瞎扯。

  我家里面并不知道我此刻的情况,我这个人成熟早,向来就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故而打电话回家,也只是说说这边的工作繁忙,无暇回家。

  其间我堂妹陆婧倒是打过几回电话给我,她要高考了,然后就面临报考志愿的问题。到底是出来受过苦的人,知道在外面打工漂泊、没有文化的不易,所以我这个堂妹子学习十分刻苦。我跟杨宇闲聊时,他总是记得跟我提起,说他听说我堂妹在补习班成绩很优异,名列前茅,考上一本没问题。

  堂妹问我的意见,我对她说在要不然过南方省这边来,洪山大学很不错,鹏城几所大学也可以,不然江城遵义医学院,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女孩子学医,好找工作。

  在疗养院的那段日子,我很少有那样的闲暇时光,这本来是件不错的事儿,可惜我还处于依靠轮椅勉强行走的阶段,便有一些难过了。一个四肢健全的人,是很难想象残疾人或者行动不便等弱势群体,所遭受的痛苦和失落,只有当你真正体会到那种无助和绝望,才会明白以前教材上面的张海迪、霍金等人的伟大之处,才会明白这世间,有很多人需要我们去照顾,去关怀。

  那段日子里,我的心态也慢慢地调整了过来,开始明白了人生中,某些叫做“大爱”的东西,也试图通过自己的微薄之力,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由于资金的充足,以刘明名义捐赠的希望小学已经开始了建设,朱轲是一个信得过的人,跟我汇报进展,并且把分明的账目给我捋清晰。他跟我说,九月份,学校一定能够开学,当地的教育部门邀请我去参加开学典礼,我苦笑,我就算了,刘明和魏沫沫的家人,一定要郑重邀请的,没有他们,便没有这所希望小学的建立;另外,日本人那边,看一下能不能够请到,那些家伙有钱,说不定还能够再刮下点儿油水来。

  为了早日能够站立起来,在疗养院里的我积极参加复健,配合医生治疗,并且依照着《巫藏正统》上面的行气法门,开始努力地恢复。

  然而让我失望的是,我虽然依旧还有气感,但是以前身体里那股力量消失了,连恶魔巫手也没有了作用——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的功力清零,跟普通人一般。虎皮猫大人帮我把了一下脉,告诉我之所以会是这样,是因为我当日力量喷薄而出的时候,伤到了经脉,简单来说,就是道路毁了。

  而就是因为这道路毁了,我不但没有了可以克制鬼神之力,便是正常行走,都不能够。   也就是说,我目前已经是一个废人了,即使能够康复,也不能够跟以前相比,差不多就是一个普通人的样子,用不得力,也爆发不得,仅能够缓缓温养。真的要想恢复试炼之初的实力,还真的需要一些因缘了。旁人安慰我,我表现得很无所谓,说普通人也很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而已。

  不过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心中就不由得一阵沮丧和失落。

  力量的获得与失去,这就跟骤富之后又破产一样,让人蛋疼。

  不过为了不让别人担心,我强作欢颜,满不在乎,然而杂毛小道何等人物,自然知道我心中的不甘,便逼问虎皮猫大人,说有什么好东西,能够让小毒物的经络能够修复?虎皮猫大人倒也是知无不言,说无它,之前说过的龙涎水,见效最快,不过没有那传说中的东西,这里有一个方子,寻常中药,三五年也可以缓慢回复。

  听到这话,小妖朵朵揪住那肥母鸡的翅膀,好是一顿掐,说为什么不早讲?

  虎皮猫大人嘎嘎地笑,说它想看看我到底会不会哭得死去活来,不过这两天观察,倒是个沉得住气,做大事的材料,不错,不错!

  一番喧闹,我开始服用虎皮猫大人的汤药,感觉行气顺畅了一些,人也逐渐精神起来。又过了一段时间,六月末,疗养院住进来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看见我,很激动地说哟,陆老板啊?你怎么也进来了?


南无袈裟理科佛说:
我很喜欢这样的行文方式,行云流水,幸福淡然。明天是全国首个高考日,祝苗疆所有的高考生,早日金榜题名,心想事成。另外说一句,说实话,小佛的心里很强大了,然而这几天看到的一些回复,还是有些伤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口味,而小佛则是一名优秀的厨师,既然看到这里了,你们应该充分相信小佛讲故事的能力才对,你们应该知道小佛有多么在乎你们,轻易的说出弃文这样的话,感觉就像谈恋爱被人甩了&……呜呜,你们这些陈世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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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卷 养伤期间三五事

第二章 几瓢大粪,无数倒霉


 这个人五十来岁,脑肥肠满,油光水亮,衣着讲究,看这身行头,便知道是个成功人士。

  我认识他,叫作郑立章,是个品牌灯饰的经销商,上次锦绣阁茶楼讲数,顾老板帮我们做过介绍,握了一次手。记忆并不是很深刻,但也算得上是认识。当时的我正在树荫下乘凉,看到被护工搀扶着过来的郑立章郑老板,热情洋溢地跟我打招呼,自然不会冷脸相对,跟他握手,说自己是练功走了岔子,走火入魔了,搞得现在坐在轮椅上叹气,呜呼哀哉,难受得紧。

  我当时说也只是笑谈,半真半假,郑老板商海浸淫半辈子,自然知道我有一些难言之隐不想说,故而也不深究,在护工的搀扶下坐到了大树下面的藤椅上面,然后跟我攀谈起来。

  他是个极会说话的人,又能察颜观色,故而与他聊天,并不算是一件苦差事。我这个人的性子有静有动,这些日子光跟几个小家伙拌嘴皮,要不然就是上网灌水,也是闲得慌,故而也不介意多一个聊友。说了三两句,也介绍了后面推我行走的陆夭夭是我小堂妹,我见郑老板腿脚不便,脸色苍白,便问他这是为何而来?

  听到我提及,郑老板一脸晦气,说这人一倒霉,喝凉水都塞牙,陆老板你是开风水公司的,正好与你说道说道,也好出个主意。

  说罢这话,他便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地跟我说起此事来。

  郑老板的公司开在官城区,不过他还和朋友在洪山市那里开了一家灯饰厂,开始起步做自己的品牌。他每个月都会有十天左右的时间,在洪山那边打理厂子的事情。厂子是05年盘下来的,头两年还算红火,但是到了08年,因为外贸市场的整体萎缩,以及同类型产品的市场竞争太过于激烈,导致厂子的经营情况日益趋下,只能勉力维持,不过今年他们招的几个年轻设计师都很有想法,使得他们的产品在一个什么展销会上获了奖,于是又开始红火起来……

  这都是题外话儿,他之所以进这疗养院来,是因为上个月出了车祸,被一个喝醉酒的小子给撞了,二手比亚迪碰宝马,那叫一个惨烈。责任是对方,不过他的车却翻出了路外面,人没死,就是脚给骨折了。官司自然是要打的,然而那小子就是个浑不吝,又没钱,搞得郑老板头疼得要死,钱财还是小事,耽误了许多功夫,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然后转到这边来做复健。

  这便是郑老板进这疗养院的缘由,很寻常的事情,不过他开始了引申叙述起来。

  他告诉我他最近很倒霉。

  怎么个倒霉法?郑老板告诉我,从今年三月份起,他的厂子就频繁出事,先是一女工下夜班的时候被人非礼**,后来会计又卷款潜逃,接着有一家很著名的韩国灯饰公司起诉他们厂子抄袭设计方案——这当然不可能,韩国人向来自以为是,恨不得把孔子都当成他们大韩民国的人——他搞的经销公司,业绩也开始逐步下滑;至于他个人,老爷子生了一场大病,差点一命呜呼,小孩十五岁,傻乎乎地把人捅了,捞人费了许多周折;而到了他,又出了这场麻烦的车祸……

  所有的事情,都是在这短短的三个月里面一起发生的,简直是事事不顺,好像几年的麻烦事都赶到一起来了,让人心中烦躁。他本来还没弄明白,看到我才想起来,是不是走了背时运,让小人给害了啊?

  郑老板眼巴巴地看着我,说陆老板,您是高人,给看看呗?红利是小事,关键就怕要是中了什么邪,到时候有钱没命花,那真就要哭死了。

  我抬起有些发麻的右手,捏了捏鼻梁,感觉眼睛发酸。

  《道德经》曾言:“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所有的事情都是遵守着大道至理的,但是世界上又有很多巧合,万物皆混沌,如果事事都将这些怪罪于别人的心机,那就有些妄想狂了。但是郑老板的这个情况呢?又有些特殊,凡事皆有巧合,但是巧合太多,就变成了拙劣的刻意,若是这里面有一些阴谋论,也是有可能的。

  我问他,有没有请过风水顾问等相关行业的师父,来瞧过?

  郑老板说有,当然有,就是上次跟你们讲数的萃君顾问公司,不过后来见到她们实在太面了,就取消了合约。本来想着另外找的,结果太忙,一直没有闲下来。我沉吟,萃君顾问公司虽然武斗不怎么样,但是他们的风水玄学,基础倒也是扎实的,想来阳宅阴宅,公司门庭之类的布置,不会有太大的差错,那么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事情?

  我让他回忆,他想起来一件事情,说三月初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很邪门的事情——他家宅门前,他的那台汽车,他东官公司的门面,以及他在洪山的厂房,同一时间的清晨,被人泼了数量不一的大粪。

  这件事情说起来就让人觉得恶心,不过在夜里,谁也不晓得到底是谁干的,而且做这种事情出来的人,大多也只是发泄一些愤怒而已,从此就销声匿迹了——做生意,谁还没有几个仇家?他报了警,警察从监控录像中调取了各种资料,结果根本就没有什么线索,这些大粪像是突然出现一般。当时他有些担心,还问计与萃君顾问公司里的庄大师,结果那人根本就没过来看,直接说不妨事的。

  我听到郑老板讲到这里,暗道不好,那个大学教授一般的老庄,研究易学堪舆之术,头头是道,但却还是缺乏一些其他法门的常识。

  为何这么说?所谓大粪,此乃五谷轮回之物,肠中曲折而出,天生自带着一股污秽邪作之气,这东西一般天生就与阴邪之物亲近,故而我们在家宅风水里面常说,卫生间是仅次于堂屋(客厅)和大门里最重要的布置地,盖因其污秽生阴,容易聚集阴邪之物;家宅闹鬼,也多以卫生间为最,需要好生镇压——比如在晋平老家,乡下里茅厕从来都不在屋子里,就是怕上茅房的时候,将不干净的东西带回家里来。

  这些东西或许并不是厉鬼,仅仅只是一些阴灵,寻常所见之物,就如同微生物界的真菌,但是也能够影响人的运势,难以安宁。

  除此之外,此类腌臜物还多被用来做降头和蛊毒的寄托处,倘若要是诅咒人,或者破坏风水局,也用得着。

  说实话,既然能够出现在锦绣阁讲数现场,那么郑老板也多半是圈内中人,但是我真的想吐槽他的敏感程度——如此统一的行动,难道就没有一点儿怀疑?老庄他们或许在忙于如何算计茅晋风水事务所这个新生的敌手,而无暇旁顾,但是作为当事人,郑老板直至此时才想起来,真的是一点儿警觉性都没有了。

  我把我的分析和猜测给郑老板讲明,他听到,大骂萃君顾问公司的人实在草包。

  我可不想凭空又去惹那些无聊的人,于是推脱,说这个东西,仅仅只是我私下的猜测,至于那几瓢粪水到底有没有破坏他的风水局,这个还需要现场看一看,才能够知道。我现在有病在身,分身无术,不过他可以联系我事务所的合伙人萧大师——对于风水局的造诣,他要比我高好几层楼呢。

  郑老板好是夸奖了我一阵,说我实在太谦虚了,仅仅凭着几句话,就能够抓住要点,比那些久负盛名的什么狗屁高级咨询师,要厉害好多。不过你们茅晋事务所现在实行了高级会员制,请萧老板帮忙看个场子,排都排不上号,要不然你给帮忙打一个招呼呗。

  我诧异,没想到几个月过去,事务所的生意竟好成这个样子?不过继而一想,依着杂毛小道的那疲懒样子,说不定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越是端得起这架子来,别人越觉得你厉害,故而能够趋之若鹜。

  我点头说好,这个没问题,我回头跟他说一声便是了。

  又聊了一会儿,我试图去观察郑老板眉头上面的气息,然后刚一凝聚灵力,便感觉一阵头晕脑胀,脸色发白。郑老板见我情况不好,有些担忧地问我怎么回事,要不要叫医生过来?我摆摆手,说不用,就是有些头疼,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郑老板自以为我是因为帮他掐算事情,才导致的这副模样,连忙道歉,说对不起陆老板、陆大师,我真的不应该在你养病的时候,给你招惹这些烦事,抱歉,抱歉,我先回房间了,改天聊。

  说完他叫来护工,起身离开,我与他挥手告别,并不挽留。

  我又坐了一会儿,等到了夕阳西落,不由得感到了一阵失落,人忙碌的时候,总想放松一段时间,但是无所事事了,却又想念起了四处奔波的生活来。当夕阳映在了天边,染成金色,我的视线里面有了一个身穿长袍的男人出现。

  
南无袈裟理科佛说:
话说,我要不要学一学老萧,装装大牌,给自己放个假啊&……O(∩_∩)O~!高考的同学们,小佛给你们加油了!!!《与美女同居的日子》喜欢的朋友可以去看一看,很不错的说。http://m.motie.com/book/16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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